正常情況下看見就該算了。

  但背對看不清臉,達不到他們想要的效果。

  趙煜在被自己親媽推了一把後大步朝前。

  “倩倩!”

  只是三兩步,大手微展,一把將床上背對的二人拉了過來。

  為了讓他們的臉一起被瞧見,趙煜在拉前便是偏過身的。

  床上的倆人是誰,他心裡有數。

  眼睛瞧著是在看床上的人,其實盯著的是門口人的反應。

  和他預想中一樣。

  只是瞬間便炸開了鍋。

  葛攀紅臉上的血色更是瞬間褪盡,白到像是一張紙,還震驚的朝後退了幾步,隱約像是要搖搖欲墜了。

  趙煜暗笑。

  不等轉頭把被人看夠的倆人喊醒。

  冷不丁的。

  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張雪白秀氣的臉。

  趙曉倩隔著人群對呆愣住的趙煜燦然一笑,“找我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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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趙煜猛的回頭看向床邊。

  瞳孔劇烈猛縮後,臉重重的扭曲了。

  豪門家族裡的男性在外有情兒,和真心有關的了了,畢竟有錢了,清純妖艷的隨手招來,讓對方對自己死心塌地更是手到擒來。

  養情在這個時代,是面子的代表。

  年輕的如此,年老的更是如此。

  但只能帶去飯局或者宴會,當成個花瓶擺弄。

  不能擺在明面上。

  擺出來就不是面子,而是笑話了。

  除卻不能擺出來外,還不能這門和那門的顯貴牽扯在一起。

  不然會淪為圈子裡的茶余飯後。

  趙家趙鵬飛家風不怎麼樣,但是面子大過天。

  趙曉倩裸照曝光後,為了不得罪那會的游朝,不被人恥笑,反落一個家教森嚴的名聲。

  直接把趙曉倩趕了出去,揚言沒生過這個女兒。

  趙曉倩在圈子裡臭名昭著至豪門圈子人盡皆知時,即便趙家再難,趙家的人如何給她打電話,面卻一下也不能漏。

  種種行為全是為了臉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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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而此時此刻。

  趙鵬飛的臉面,葛攀紅的,趙煜的。

  全部被撕成了碎片砸在地面,讓趙家未來不管變成什麼樣,都在京市圈子裡抬不起頭。

  因為被眾人親眼看見裸身糾纏昏睡一起的男女是趙家的家主趙鵬飛,和趙家的兒媳,陳藝函。

  今夜的趙家炸開了鍋。

  趙鵬飛和陳藝函酒後廝混被抓包。

  葛攀紅暈倒。

  趙煜在眾人矚目下對陳藝函大打出手,打到她全身是血朝外爬,一堆人上來拉都攔不下。

  被吵醒的趙鵬飛臉色鐵青,訓斥趙煜停手。

  趙煜沒停,在趙鵬飛來拉時,像是不是故意的,一拳砸在趙鵬飛的臉上。

  帶著血色的混亂持續二十分鐘後。

  不知道誰叫來的警察終止了這場混亂。

  混亂被終止了,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像是剛剛開始。

  午夜。

  趙曉倩掛斷電話調轉回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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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距離唐秋山三步之遙時頓足。

  一瞬後再朝前走,背靠車廂,從包裡抽出根煙叼在嘴邊。

  伴隨著夜風,扭頭看向燈火通明的警局。

  她虛虛綁上的發絲被風吹到四散飛揚。

  猩紅的光點和出現及四空繚繞的煙霧同是。

  唐秋山蹦出話,“你怎麼知道趙煜會對陳藝函動手。”

  趙曉倩讓唐秋山給陳藝函和趙鵬飛下藥。

  唐秋山……沒做到。

  他隱約猜到她想做什麼。

  匪夷所思之余不是沒猶豫過。

  那是她爸和嫂子。

  但最終沒做到的緣由是因為這件事鬧開了沒辦法收場。

  他怕趙曉倩出事。

  結果後續的發展大出他所料。

  他沒下藥。

  也沒來得及告訴趙曉倩。

  趙鵬飛和陳藝函還是和他預想中一樣出現在了大眾視野裡。

  混亂開始時。

  他便想拉趙曉倩走。

  怕這事被解決後,趙曉倩會出事。

  趙曉倩說不會,因為趙家馬上會炸開鍋。

  下一秒。

  趙煜對陳藝函動手了。

  唐秋山對趙煜印像不好,但卻和暴戾扯不上邊。

  他甚至感覺他是個挺有腦子的人。

  這種情況出現在眼前。

  動手免不得。

  卻不該在滿是賓客,自己親爸還躺著,並且一眼發現是趙曉倩的計謀後。

  不想辦法把賓客驅散,讓這件事盡快平息下來。

  而是沒了理智的當即把受害者陳藝函打到全身血肉模糊。

  癲狂又瘋魔到像是個瘋子。

  唐秋山為了確定趙曉倩不會出事,全程跟著她。

  看她平靜到堪稱冷清的錄視頻。

  在警察和救護車來到後悄悄給被趙鵬飛攔住的記者放路。

  再後,將視屏交給記者。

  唐秋山最開始沒朝那塊想。

  在趙曉倩把視屏交給那些記者。

  而那些記者什麼都不問,直接收下,和她熟稔對話時才恍然。

  這一切的一切,全是她安排的。

  一切就緒。

  她仍然沒走。

  反而像是個什麼都做的局外人一般,開車來了警局。

  今晚趙家混亂的開端,唐秋山知道。

  走向他卻完全沒預料到。

  而這走向,只是因為趙煜對陳藝函動手了。

  還不是簡單的動手,是在大庭廣眾下沒有理智的大打出手。

  唐秋山想不明白。

  趙曉倩怎麼會知道趙煜會被刺激到那種程度。

  還是明知道趙曉倩是始作俑者,陳藝函無辜的情況下。

  趙曉倩隨口答,“猜的。”

  其實不是。

  是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太多年。

  趙煜是什麼樣的人,在什麼情況下會做出什麼事,她太清楚了。

  趙煜比她大了三歲。

  從她有記憶開始,趙煜的性格已經定了型。

  被趙鵬飛威壓到大氣不敢出,唯唯諾諾,看著老實本分到有點窩囊了。

  其實骨子裡相當暴戾,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個瘋子。

  他在趙鵬飛面前對她動手是一下一下又一下。

  背著趙鵬飛是朝死裡打。

  那眼神和拳腳。

  根本不是兄長看妹子,而是上位者看一個能承載他怒火的沙包。

  而怒火的根源,來自於他的父親。

  趙鵬飛在那頂著。

  他要有禮有節,像個男人。

  同樣是因為趙鵬飛在那頂著,他成不了有獨立思想的男人。

  一旦被打壓。

  便窩囊的朝意識中不敢反抗之人發泄怒火。

  從床上的人變成陳藝函和趙鵬飛時,他就知道是趙曉倩的手筆了。

  趙曉倩雖然回家了,但還是金珠的總經理,和游朝的太太南珠關系匪淺。

  她如今對趙家很重要。

  不是他能動手的所在。

  這件事被骨子裡是個草包的他記住。

  當混亂驟然發生時。

  他的大腦會習慣性的排除掉對趙曉倩動手。

  能不動手嗎?

  不能。

  這件事太丟人了。

  更重要的是他前半生一直在被趙鵬飛打壓。

  和陳藝函結婚後。

  打壓他的人多了個一直在外面亂來,未曾安穩半天的陳藝函。

  他已經窩囊太久太久了。

  陳藝函前不久剛被陳家給舍棄。

  哪怕他沒細想,但大腦自動把陳藝函歸於無用和地位低下的一方。

  種種情緒夾雜。

  和趙鵬飛一脈相承的愛極臉面,讓他在眾人注視下沒了理智。

  對無辜的陳藝函動手,是板上釘釘一定會發生的事。

  趙曉倩隨口說完,噙著煙看向對面盯著她的唐秋山,“我不干淨。”

  唐秋山說她干淨。

  趙曉倩感覺很可笑。

  那會懶的反駁,因為人教人教不會,事教人一次就會。

  與其多費口舌,不如讓他自己睜大眼看清楚。

  她在煙燃燒到尾聲時丟下煙頭。

  冷不丁聽見唐秋山吐出話。

  啞啞的,心疼滿到像是要溢出來。

  “他打過你嗎?”

  趙曉倩睫毛輕顫了瞬。

  在後方傳來車輛聲音時草草丟話,“沒。”

  說完沒再說。

  整理了衣服,在陳家車輛匆匆停在警局門口時小跑上前,替他們拉開了車門。

  想在京市站穩腳跟,最貼切的參考對像,江淮。

  江淮的生意之所以能一帆風順,甚至一帆風順到像是在平地起高樓。

  和江淮有能力分不開關系。

  但更大的緣故是因為江淮自身的資源。

  他姓江。

  祖上不是世族和豪門。

  但卻是在京市扎根無數年的老牌家族。

  而且祖父祖母,父親母親,包括姑母等,從事的全是教育行業。

  做教育的,小有年限的尚且桃李滿天下。

  像江淮這種家裡祖祖輩輩都是做教育的。

  可以說大半個京市都和他們家能扯上關系。

  江家沒落了。

  恥笑嬉笑的自然有,但只是少數。

  大多正兒八經受過精英教育的世族子弟,因為他沒利益相授,不會走的過近,顧念兒時情分,加上江老爺子還健在,也是顧念家族體面,小忙甚至會幫。

  一個小忙又一個小忙。

  一個放行又一個放行。

  最後造就了江淮淮安集團的平地崛起。

  江淮是京市土著,身上有江家多年積攢下來的人脈和資源是他能成功的最大原因。

  外地來京市扎根的趙家。

  什麼都沒有。

  相當於一切從零開始。

  這也是他們在趙曉倩幼時就把她帶出去的緣故。

  孩子最能拉近人和人的關系。

  但因為來的年限不足,人脈也不足。

  他們能做到的只是維穩。

  向上,難如登天。

  趙家出過事。

  但依舊是穩的。

  不穩開始傷筋動骨到險些破產的地步。

  是因為犯了京市做生意的大忌諱。

  得罪了京市本地土著,陳家。

  上次說得罪其實有點過了。

  說到底,是陳家膩煩了趙家的貪婪,加上陳藝函太不爭氣,丟盡了陳家的人。

 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,直接和趙家撕破了臉。

  趙家的確出事了,可認真算算,還好。

  最起碼沒到破產,還能小資的階段。

  而且如果真的有人幫趙家,陳家不會過問,相當於任由你自由發展。

  趙家犯了在京市做生意的忌諱,但卻沒有犯完,還能在京市待下去。

  今夜。

  這個忌諱犯全了。

  趙曉倩對下車的陳家父母笑笑,直接了當,“趙曉倩和趙家在六年前就已經沒關系了。”

  陳家父母沉臉盯她幾秒。

  在趙曉倩含笑喊出叔叔阿姨時。

  手掌握成拳,卻什麼都沒說,轉身直入警局。

  趙曉倩在倆人背影消失後,唇角的笑意放大,攏了攏身上的大衣,轉身上車。

  啟動車輛想走時,副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。

  人高馬大的唐秋山擠了進來。

  趙曉倩睨了眼沒趕。

  驅車在深夜直奔趙家,打開了唯一沒被帶去警局的葛攀紅房門。

  隨著趙曉倩被唐秋山往後猛拽一把。

  ‘嘩啦’一聲脆響。

  茶杯碎片在趙曉倩腳下蔓延開。

  她低頭看了眼,再抬頭看向床上惡狠狠盯著她的葛攀紅。

  “你怎麼能這麼做!你怎麼能這麼做啊!”

  葛攀紅胸膛起伏不斷,在趙曉倩遲遲不說話後,驀地像是瘋了。

  手掌和成拳,因為往後余生要活在被人恥笑的陰影裡,接受不了的破口大罵。

  面容扭曲,聲音凄厲,話語惡毒。

  趙曉倩掙開唐秋山的手。抬腳邁過門口的茶杯碎片。

  走到床邊,斂眉就這麼看著她。

  “你去找人,不管花多少錢,找人把這件事壓下來,不能讓任何人知道。”葛攀紅驀地吼出聲,“去啊!你個廢物!你個沒用的賤人!去啊!”

  “原來你會罵人。”

  葛攀紅明顯沒明白趙曉倩話的意思。

  趙曉倩噗噗笑了。

  她笑的甚至直不起腰。

  笑到葛攀紅掙扎著下床想對她動手時,笑聲乍然而止。

  站起身握住她打來的手臂。

  “媽。”趙曉倩說:“我小時候問你,爸爸和哥哥打我的時候,你為什麼不保護我,你還記得你怎麼回答的嗎?”

  “你告訴我,你性子太嬌弱了,不會罵人也不會打人,保護不了我,讓我自己堅強一點。”

  而這種說辭,葛攀紅也只說過那麼一次。

  在後來數年裡。

  她從有點不忍,到麻木,到冷漠。

  在推她出去替她挨打成功後,成了慶幸和雀躍。

  “嘖。”趙曉倩騰出手抹掉滑落的一顆眼淚。

  將什麼都沒想起來,也不在乎,還想對她動手的葛攀紅推開。

  長身而立,冷若冰霜,“這事明早會傳遍大街小巷,所有輿論走向,也是趙鵬飛一定會主導的輿論走向是陳藝函爬床。”

  “陳藝函雖然被陳家丟棄,但身上流的依舊是陳家的血,陳家最近大動作不斷,名聲等不容有失。就算是為了家族生意,也會用盡手段把趙家踩在腳下,趙家,完了。”